一九五零年,八月五日。
八月八日便是婚礼了,坎桑热那亚到如今依旧炎热,高温蒸得人脑袋发晕。婚礼筹备已经到了最后,定在了东城区的圣安东尼大教堂,宾客名单也已经拟好。
辛辰从婚纱店试衣间里走出来,阿诺德罗西在外面等着她,她有些窘迫地理了理鬓角的头发,轻声问:“还好吗?”
阿诺德从愣怔中回过神,他点了点头:“很漂亮。”
辛辰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朝落地镜。镜中的女子看起来稍稍成熟了一些,蕾丝面纱斜着遮住了小半张脸,面纱下方的面孔妆容正好,唇色鲜红浓烈,下方鱼尾礼裙包裹着她的身体,露出曲线,白色纯净无比,趁着她蜜色的肌肤却多了一种性感的意味。
第一次穿上婚纱的女人总会有种恍若梦中的感觉,辛辰望着镜中失了神,想起与法布里奇奥的婚礼,忽然有种胸口堵塞透不过气的感觉。
从汉莫尔德和费里斯相继意外身亡后,他们就开始陷入冷战,原本只是辛辰带有怀疑的质问,没想到他却愤怒异常,指责她从来不信任他,当天晚上他便出门一夜未归。
直到最近他们的关系才缓和了些许,法布里奇奥总是很疲惫的模样,有时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她知道他在隐瞒着什么,却又无法直接问出口。
最近他们交流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教父大人身边总是被各种达官贵人包围着。半个月前的一次坎城慈善聚会,辛辰甚至还看到法布里奇奥同一个城中亿万富翁的掌上明珠热情聊天,不知谁说了个笑话,他们笑得十分欢快,法布里脸上轻松的笑容是她许久未曾见到的,那酒红色头发的漂亮女人似乎十分合他的胃口。
“夫人,您不开心吗?”阿诺德罗西的声音将她拉回到现实中。
辛辰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她低着头,看着左臂的丑陋金属,忽然嗤笑一声,大概也难得有人愿意娶一个身体残缺如此的女人。
辛辰重新回更衣室,换回了便服。
“夫人,您现在想去哪儿?”阿诺德罗西问,他现在担任她的司机兼私人助理。
辛辰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去维纳斯。”
维纳斯酒店的影院已经装修完毕,每天都在不间断播放着蒙达纳最新上映的电影,多数是惊险悬疑。辛辰巡视了一圈,还听到观众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最后她坐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盯着维纳斯酒店扩建合同出神。
办公室是个套件,外侧有接待室,中间放了一架三角钢琴。
辛辰正在发呆间,忽然听到轻快地琴声骤然响起,像是一只滑稽的小猫在屋檐跳舞,然后又跃到一边的树上翻滚。
她起身,走到外面,发现阿诺德正在弹琴。
一个短小的诙谐曲终了,阿诺德抬头:“看您心情不好,所以谈了一段——没有打扰到您吧?”
“没有,”辛辰摇了摇头,“这首叫什么?”
“《黄昏到处遛弯的折耳猫》,我弟弟小时候总是哭,我就给他写了这首,一弹起来他就不哭了。”他笑眯眯地说。
她点点头:“颇有做保姆的潜质。”
“以后我可以给您的孩子弹钢琴。”
辛辰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到了云淡风轻的样子:“我不会有孩子了。”
阿诺德满脸震惊:“怎么会?”
“因为我们这类人并不具有生育能力,”她耸耸肩,“算是基因缺陷。”
“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个……”
辛辰转身拿起酒架上的一瓶伏特加,倒了一杯:“你要吗?”
“不了,工作时间不该喝酒。”阿诺德道。
她轻笑两声,慢慢饮下半杯酒,然后坐在了他身边:“我还不会弹钢琴,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不等他开口,她又道:“你教我吧,单手的那种——毕竟这只手也算是废掉了。”她挥了挥形状奇怪的金属左手。
阿诺德执起她的手,将手指轻轻放在两个并排黑色琴键左下方的白色琴键上:“这是哆。”
辛辰按了下去,钢琴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个是来。”阿诺德做了个示范,“哆来咪发唆。”
“叩叩叩!”门口忽然被用力敲响,辛辰抬起头,发现阿尔弗雷德卡洛姆正站在门前,一脸公式化的表情望着她,只是视线十分逼人。
“夫人,孔蒂先生派我来接您。”
“我知道了。”辛辰冷冷道。
她站了起来,朝阿诺德示意:“你先回去吧。”
说完,又喝了一口酒才跟着阿尔弗雷德走下楼。
“这段日子你都跟着法布里奇奥吗?”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辛辰双臂环胸,倚墙而立。
“是的。”
“他没有回来的晚上都在哪里?”
卡洛姆沉默良久,最后意味深长道:“孔蒂先生在维纳斯有一个专用的房间。”
“你是说他经常住在酒店里?”她抬眸,暗沉的目光直直地望入他的眼底。
他低下头,不说话,却表示了默认。
辛辰没有再追问下去。
坐到车子里的时候,她的表情还像是在神游太虚,胳膊搭在轿车窗沿,食指一下下地点着下吧,不知在想什么。
卡洛姆不时通过后视镜望着她,眼底却泛着莫名危险而又深沉的光芒。
“你觉得我和法布里结婚……是一个好的选择吗?”她突然开口问道,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实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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